深圳图书馆开发研制自助图书馆始于2006年，迄今已有五年时间了。其间，有关的宣传报导和研究阐述可谓多矣，包括媒体报导、学术论文、项目报告、大小会议宣讲等等，其中亦不乏以我的名义发表刊布的。作为深图馆长和本项目负责人，职责在身，自是当仁不让，以事业发展为重，积极为这一职务成果宣传鼓吹，尽管有些论点未必都是我的原意。现在，自助图书馆得到了从普通民众到中央高层的普遍认可，在深圳已蔚成气候，发展模式业已定型，而我本人现也不再主持深图的工作，有些看法，如今可以看得更清楚些，也可以说得更明白些了。

一、以往的事儿

自助图书馆的全称是“城市街区24小时自助图书馆”，这本是文化部立项的名称，后来也就这样延续了。许多媒体在报道时喜欢称之为ATM，我多次表示反对，因为这称呼听起来像是冷冰冰的机器，而我们的追求是建立人性化的、有人情味儿的、具备图书馆各种功能的、活色生香的图书馆。我为之拟定的英文名称是UrbanNeighborhood:ASelfServiceLibrary，简称SSL，自以为是达意的，尽管显得有些Chinglish。

从技术路线上看，自助图书馆缘于RFID（无线射频识别）技术的应用。深图开始考虑使用RFID是在2002年前后的新馆建设时期。自从开发研制ILAS以来，在深图形成了一支过硬的技术团队，不乏卓越人才,对各种新技术敏感又充满热情。当时有一笔设备预算，可以用于RFID项目，引起了我们对这项技术的关注。如果为了不出差错保平安，这笔钱也可以用于购置其它通用的设备。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艰难的决定”，因为国内还没有全面应用RFID的图书馆，国外也很少，属“非主流”。记得当时世界上应用此项技术最大的图书馆是美国西雅图市立公共图书馆，只有一百万左右的藏书，一些大馆、名馆都没有用。以往对于我们来说是“伐柯伐柯其则不远”的港澳地区图书馆也没有用。能见到的RFID用于图书馆的文献资料很少，且多是厂家的宣传。深图团队对此形成的认识是：多购置一些高档服务器交换机之类的虽可确保无虞，但应用RFID却是个挑战，能带来了跃上新台阶的机遇。我也下决心冒这个风险，并准备好承担失败的责任。正是这个带有些许“盲目”的决策，为深图的技术发展开辟出一片新的天地。后来每当我见到一些事后诸葛亮式的所谓专家就RFID应用大谈特谈其先见之明时，就忍不住窃笑：当时你们都躲到哪里去了？

RFID上马后，效果出乎意料的好，这第一只螃蟹滋味不错。首先，各种自助设备大显神通，每日万册左右的外借量有90%以上是自助完成的（过去用条码虽也可自助借还，但效果极差）。设想，若是这万把人都聚在前台排队借还书，我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其次，我们发现RFID还有许多有待开发的功能，应用于图书馆的大有潜力。于是深图组织了一些热心新技术应用的同仁陆续研制开发了文献智能管理系统、文献排架标识系统、文献定位导航系统、智能书车、智能读者证等，都有很好效果。[1]RFID在图书馆的应用逐渐得到业界的认可，国内和港澳图书馆因之效法的也多了起来。我们意犹未尽，萌生了研制自助图书馆的创意。

按说自助服务也算是社会潮流了，商场实行开架自选，银行有ATM，就是买瓶可乐也有自助售货机。但是我们设想的自助图书馆绝不是“机器”的概念，而更像是一位活生生的馆员，慈眉善目，憨态可掬，全知全能，除了借书还书，还可以办证、咨询、检索、收取办证的押金、查检各种数据库；同时，还要成为全城图书馆网络的一个节点，分拣各处的书刊，办理预借业务，通过一台自助机，来使用全城的自助机，以及使用深图几百万的资源乃至全市图书馆的几千万资源。这些目标后来都通过各种技术手段实现了。

这是从技术发展上讲的，而自助图书馆从来就不是简单的技术产物。在自助图书馆研制初期，我曾为《图书馆论坛》写过一片文章，题目是“大道之行，有器之用”，借用的是《易经》和《道德经》里面的两句话，试图阐明公共图书馆的人文精神是为“道”，现代科技是为“器”，自助图书馆是“道行器用”的结果。[2]从根本上说，自助图书馆不是为技术而技术、为创新而创新的，不是要“显摆”、“得瑟”什么，而是在尽公共图书馆应尽的社会职责，通过自助图书馆来做图书馆分内应该做的基本服务。对于这一根本性质所在，有的业界人士却往往视而不见，总习惯单纯从技术得失的角度审视问题，很多权威性文献也将这一成果归入技术发展类，这就难免陷入“形而下者”的逻辑了。

基本设想有了，还有关山千万重。在研制过程中，各种艰难困苦一言难尽，有技术上的，更多是公关上的。我们是2006年年底着手研制的，思路已经完备，急需制作一台样机，大约需要20万元的资金，却无从解决。外人可能不理解我们的财务预算制度和国库支付制度，打油的钱不能买醋，这笔钱必须要获得专项批准才能使用。要说服有关领导给予支持，不能光凭概念，需要有样机演示；而要有样机，则先要说服有关领导批准制作样机的经费，于是绕在这鸡与蛋的套套中难以自拔。无奈之下，只得通过招标找到一家企业合作，幸好这家企业有眼光，毫不犹豫就投资了。这样的结果，是样机很快做出来了，但研制时间却拖后了近一年，知识产权也成了双方共有的。现在回想，与企业合作虽是被迫之举，但后来证明这个路子是正确的，形成了一种有效的项目推进模式，否则在研制生产过程中会一直受到资金问题的困扰。直到现在还有人说我们搞自助图书馆是钱多了“烧”的，实乃无知加偏见，要知道这区区20万，若不是我们另辟蹊径，就险些葬送了整个项目。

不出我们所料，样机面世后，形势即开始改观，市民喝彩，媒体和社会各界的高度关注。业界的专家们首先给予了充分的肯定，程焕文教授将之誉为传统图书馆和数字图书馆相结合的“第三代图书馆”，是世界首例的创新成果，这个意见写入了专家鉴定意见，我们也曾多次引用。有关领导也开始关注，文化部首先表示支持，2007年正式将自助图书馆列为文化部科研项目。2008年，深圳市领导特批试运行10台，又批准了首批40台，自助图书馆步入了发展的正轨。2009年，某位中央主管领导考察深圳文化建设，市领导安排他参观自助图书馆，这位领导看后赞不绝口，高度评价，立即指示大力宣传推广。“领导就是生产力”，自助图书馆由此声名鹊起，被立为深圳市重点文化建设项目，文化部在深圳召开了宣传推介自助图书馆的全国会议，全国各地的参观考察者络绎不绝。2009年10月，项目获第三届“中国文化创新奖”，并被列入“国家文化创新工程”，2010年获文化部第十五届“群星奖”。至此，自助图书馆发展态势迅猛，已经非我们所能掌控。

二、如今的事儿

自助图书馆研制始于2006年底，2007年6月由文化部正式立项，第一台样机于2008年问世，至2009年第一批自助机40台安装投放完成。到目前（2011年8月）为止，深圳的自助图书馆已经部署了160台。根据深圳市正式批准发布的“十二五”规划，计划在“十二五”期间深圳要增加200台，实际上达到300台左右。[3]另据深圳市文体旅游局拟定的规划，在今后数年中由深圳各区财政分别投资再部署800台，使全市自助图书馆总数达到1000台以上，不过这个规划尚未正式获批。至于在深圳之外地区的应用情况，到目前为止，深图自助图书馆的承建商销售、捐赠和试用的有40余台，还有一些其它企业的产品，总数估计应不少于百台，北京、上海、广州、沈阳、鄂尔多斯、西安、郑州、马鞍山、杭州、贵阳、厦门、福州、昆明、台州、三亚等15个城市已经设立或计划设立自助图书馆，与港澳、英国、法国、韩国等国家和地区图书馆的合作已经展开。

自助图书馆在深圳投入使用以来的绩效如何？这里原文转载2010年底的“项目绩效自评报告”中的二段话：

从2008年7月21日自首批助图书馆开放服务以来，截止2010年12月31日，共开放有140台自助图书馆，其累计文献处理量达3,038,698册次，文献处理人次达1,256,906次；通过自助图书馆办理的读者证达38,678张。2010年1-8月，自助图书馆一期工程40台借书量占深圳图书馆同期借书量的21.61%。2010年8月25自助图书馆二期工程100台投入使用后，截止10月18日，自助图书馆的借书量已占深圳图书馆同期借书量的37.29%，而且有继续扩大的趋势，有效扩大了深圳图书馆的服务范围，实现了深圳图书馆服务量大幅度递增。预借服务是自助图书馆的特色服务，2天之内读者所需文献将被送到市民身边，满足了读者的个性化需求，实现了“为人找书”。自助图书馆运行以来，截止到2010年12月，预借送书总量达140,598册，满足率达到85%以上，受到读者普遍欢迎。

自助图书馆的建设和服务的顺利运营，其服务的亲民性、便利性、公共性等极大的提升了图书馆的公共文化服务形象和品牌力量。通过自助图书馆，读者对公共图书馆的理解程度更深，对图书馆的利用率、访问量有较大增长。据统计，2010年我馆共接待读者361.03万人次，较去年同期增长35%；新办读者证105823张，较去年同期增长15％；外借人次达到141,09万，较去年同期增长1%；外借册次首次突破400万，较去年同期增长27.80%；网站点击次数20022884，较去年同期增长122％；数据库馆内检索人次4.85万，较去年同期增长38%。[4]

需要说明的是，文中所说的140台自助机是2010年年底才最后完成的，效益还未充分显现,上述数据大部是以一期的40台为分母完成的。也就是说，整体的绩效要远远高于上述数据。此外，还有省时、便捷、低碳等无法确切统计的好处。

如果说上述结论尚属“自评”的话，我们应有关领导部门的要求，还聘请了第三方独立机构于2010年12月开展了“城市街区24小时自助图书馆运行及服务效果调研”的项目。《调研分析报告》全文约计7.5万字，这里只简要摘录有关读者评价、运行机制和社会效益的三个段落(文中加粗标出的字句系原文如此)。

A、关于读者评价

自助图书馆的主要功能得到了读者的充分利用。从调研结果来看，目前自助图书馆的主要功能已得到了充分的利用，在接受访问的读者中，99.05%的读者表示使用过自助图书馆的借/还书功能；74.01%的读者表示使用过图书查询及浏览功能；64.34%的读者表示通过自助图书馆办理了读者证。可以看出，以上功能的使用比率均较高。

读者对自助图书馆的满意度较高。调研结果显示，读者对自助图书馆提供的服务满意度评价较高，为74.45分，尤其体现在自助图书馆的“办理读者证”服务与“自助借/还书服务”的评价上，满意度评价分别为78.31分、77.16分。

读者持续使用自助图书馆的意愿较高。调研结果显示，读者对自助图书馆的忠诚度得分为79.95分，分值较高，同时，在接受访问的读者中，97.87%的读者表示会持续使用自助图书馆，以上表明读者的忠诚度较高，愿意继续使用自助图书馆。

B、关于运行机制

深圳市自助图书馆的运行机制是合理的

首先，从读者、托管单位负责人和图书馆专业人士对合理性的评价情况来看，深圳市自助图书馆的运行机制得到了一致好评。调研结果显示，运行机制合理性的总体得分较高，为78.69分。其中，配套支持的合理性得分最高，为82.58分；其次是管理体系合理性（80.68分）和服务模式合理性（80.45分）的评价。

其次，从读者对自助图书馆的服务形式评价来看，自助图书馆的服务形式得到了较高的认可。调研结果显示，有97.93%的读者表示自助图书馆的服务形式能够基本满足其读书需求。

深圳市自助图书馆的运行机制效益性较高

首先，从自助图书馆的运行投入效益性评价结果来看，评价较高，为79.07分。其中，运行人员投入的效益性得分最高，为80.26分；其次是运行时间投入的效益性（79.75分）；最后是运行设备投入效益性（77.20分）。

其次，从自助图书馆的文献利用率来看，文献利用率较高，为154.05%。调研结果显示，深圳市自助图书馆2010年第3季度的文献利用率为154.05%，远远高于社区图书馆（15.30%）。

再次，从自助图书馆与社区图书馆的效益性成本比对比情况来看，自助图书馆的效益成本比高于社区图书馆。调研结果显示，通过熵值评价法计算得出，深圳市自助图书馆的效益成本比（0.7079）是社区图书馆的效益成本比（0.5031）的1.41倍。此外，随着自助图书馆数目的增多，平均每台自助图书馆的成本逐渐下降，因此，自助图书馆的效益成本比随着自助图书馆数目的增多而增大。然而，由于社区图书馆之间是相互独立的，故平均每个社区图书馆的成本不会随着社区图书馆数目的增多而降低，即，社区图书馆的效益成本不会随着社区图书馆数目的增多而增大。由以上两点可以说明，自助图书馆的效益性要高于社区图书馆。

C、关于社会效益

（1）、深圳市自助图书馆服务产生了较高的社会效益。

第一，读者的借书量和阅读量出现了明显的提升。深圳市自助图书馆出现以后，读者一个月的借书量和阅读量比自助图书馆出现前有了明显的提升，分别提升了44.86%和35.64%。

第二，深圳市自助图书馆对社区的文化建设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主要体现为：自助图书馆出现以后，一是社区居民的文化素质得到了提高（84.84%的托管单位负责人这样评价）、二是社区的文化氛围得到了提升（79.42%的托管单位负责人这样评价）、三是社区的品牌形象得到了提高（所有的托管单位负责人这样评价）。

第三，深圳市自助图书馆的经验及模式得到了国内外的认可与借鉴。首先，自助图书馆已经在全国范围内铺开，据不完全统计，北京、上海、广州、沈阳、鄂尔多斯、西安、郑州、马鞍山、杭州、贵阳、厦门、福州、昆明、台州、三亚等15个城市已经设立或计划设立自助图书馆；其次，自助图书馆的经验及模式得到了国际专业人士的认可及相关国家的借鉴。“城市街区24小时自助图书馆系统”与英国、法国、韩国等国图书馆的合作已经展开。

（2）、深圳市自助图书馆的覆盖范围较广，服务人群多。

调研结果显示，深圳市自助图书馆覆盖范围已达到距离自助图书馆2.0681公里处，覆盖范围较广，服务人群多。

从自助图书馆不同布点类型来看，商业区自助图书馆覆盖范围已达到距离自助图书馆1.5820公里处，居民区自助图书馆覆盖范围已达到距离自助图书馆2.3661公里处，公共场所自助图书馆覆盖范围已达到距离自助图书馆1.8663公里处，工业区自助图书馆覆盖范围至少达到了距离自助图书馆1.5公里处。

（3）、深圳市自助图书馆的服务是方便快捷的，服务价值高。

调研结果显示，在满意度评价中，读者对自助图书馆的便捷操作和服务价值评价较高，分别为76.10分和76.63分，均高于总体满意度得分（74.45分）。同时，便捷操作和服务价值在战略资源优先配置分析图中均处于优势区。由此可以说明，自助图书馆不受时间限制、服务时间长的特点得到了读者的认可，其服务价值得到了体现。

（4）、深圳市自助图书馆增强了图书的流动性。

首先，从自助图书馆的图书来源来看，每个自助图书馆中的图书均来自于自助图书馆藏书库，同时每个自助图书馆中的图书都会不断的更新，且至少保证每个月所有的书全部更新一遍。其次，从自助图书馆的功能来看，自助图书馆具有预借功能，只要是自助图书馆藏书库中有的书，读者都可以借到。根据以上两点可以说明自助图书馆藏书库中的图书处于不断的流通过程中，自助图书馆大大加强了图书的流动性。[5]

以上引述说明，自助图书馆在深圳应用是成功的，效益是显著的，受到了社会各界尤其是普通民众的真诚欢迎。

三、怎么看这些事儿

自助图书馆在深圳已经生根开花结果，形成了一整套的发展和运行模式，产生了积极良好的社会效益，成为深圳市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来，凡属新事物，不完善之处总是难免，有各种争议、质疑和不同的意见均属正常。但是我发现，有的人连自助图书馆是什么和如何运作的都没有搞清，也从没有做过起码的研究考察，甚至不屑于多做些了解，就贸然做大批判式的抨击。譬如，有那么几个自诩是“专家”的人，连青红皂白都不问，就想当然地认定自助图书馆的模式是错的，理由仅仅是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等国家都不曾有，这就无异于“不准革命”的哭丧棒了。为此，有必要澄清一些问题，或曰做一番辩诬。

第一，自助图书馆是不折不扣的、真正的创新，我们为此自豪，当之无愧。

毋庸讳言，当年为了项目上马，我们确曾不遗余力地做过宣传，有些媒体在报道中还有过头的话。但项目确系创新，则是无可置疑的。创新在何处？这里还是借用文化部评审会上专家的话：

城市街区24小时自助图书馆以人文关怀为主导，以服务创新为目标，集成了RFID技术、图书传输自动控制技术、图书分拣自动控制技术、数据通信和数据处理技术，以及相关的安全技术和生产工艺，是人性化、数字化、智能化与传统图书馆的完美结合。

自助图书馆集数字化、人性化、智能化为一体，实现了传统图书馆与数字图书馆的完美结合,在服务理念、服务模式、服务手段上均属国内首创，已研制出的自助图书馆服务机和集成化软件系统均处于国内领先水平，在世界图书馆领域也无应用先例。[6]

为实现这一创新成果，深图团队付出了超出常人的激情、智慧和心血，从未有人计较过什么。功成，受益的是全体深圳市民；名就，却没有他们的什么好处，“功成画麟阁，独有霍骠姚”。我对他们充满了敬意、谢意和愧意。

第二，自助图书馆在深圳推行无疑是成功的，且发展势头看好。但对于自助图书馆在其它城市的推广，则应采取慎重的态度。

业界及社会各界曾对自助图书馆做出很高评价，我们对此欣欣然，但绝不曾昏昏然，更从来不主张“输出革命”。作为研制者和首倡者，我们当然希望产品通行全国、走向世界，但我们认为自助图书馆在深圳取得成功是有特殊条件的，而现在中国大部分城市图书馆都不具备这些条件。

自从文化部出面宣传推广，使自助图书馆名声在外，外地参观考察的就多了。我发现，来的领导，也包括一些馆长，往往只关心自助机的价格，然后就盘算可以买上几台，就好像是买洗衣机，回家插上电就可以用的。我和同事们为此不知费了多少口舌，甚至强迫他们参观后台系统的运作，不厌其烦地解释每台自助机在整个网络中的关系，与d-ILAS的衔接，RFID的技术环境，实时监测和实时处理系统，以及自助图书馆赖以运作的深圳市发达的物流条件等等。实在说不明白的，就要他们再派个内行的专业人员来考察后再拍板，总之不要轻言引进。就是在文化部的现场会上，我也在发言中重点强调了应用自助图书馆的各种技术和社会条件。外界传言，说我反对推广自助图书馆，大概就是我的这些话说得太多了。因为我们明白，在条件不具备的地方，短期内大量引进，是注定要砸锅的，即使我们无法阻止，至少也要把“丑话”说清楚。

第三，自助图书馆是一种节约型的图书馆事业发展模式。

自助图书馆上马自然是要花钱的。记得一位西部地区的主管领导得知自助图书馆的价格后说：我们那里的图书馆全年经费也不够买一台自助机。我的回答是：这说明你们目前还与自助图书馆无缘。对于相当多的地区财政来说，自助图书馆确实过于昂贵了。

然而对于类似深圳这样具备财力物力条件，又明确规划要大力发展图书馆事业的城市来说，自助图书馆则是一种节约型的建设模式。这样讲主要是与建设分馆、基层图书馆、社区图书馆等其它建设方式相比较而言的。

其一，节约资金。建设一个图书馆，仅房屋就是一大笔开支，无论是建，是买，还是租，其费用都要远远高于自助图书馆。何况还要有家具、设备、水电、网络等多种开支。

其二，节约土地。每台服务机占地大约6平米，实际需要10平米左右，所占用的土地资源远远低于任何类型的图书馆，且多为边角闲置之处，无需规划审批。对于类似深圳这样寸土寸金的大城市来说，这点尤为重要。

其三，节约编制。自助图书馆是无人值守的，24小时自助服务，物流采用外包，无需增加人员编制。对于多数图书馆来说，人力的节约往往都是第一位的。

其四，实现可持续发展。许多类型的基层图书馆开办难，维持运作更难。自助图书馆由深图运作，不会出现这样的问题，也就避免了许多人力物力的浪费。

第四，自助图书馆是图书馆事业发展的一部分，与分馆和其它类型基层图书馆不是对立的、非此即彼的。

虽然在资金等事项上自助图书馆明显比建设其它类型图书馆更为节约，但绝不意味着自助图书馆可以取代实体的图书馆。我们历来主张自助图书馆与深圳市原定的“图书馆之城”建设规划并行不悖，优势互补，而不是谁取代谁。一些人热衷于比较分析分馆建设和自助图书馆的优劣，似乎有了自助图书馆后，传统的阅览室就会消亡了，此乃杞忧，与深圳模式无关。实际上，现在深圳市通过评估合格的分馆和社区图书馆已达630余家，是全国基层图书馆事业最为发达的城市之一。

现在业界普遍强调公共图书馆作为城市“第三空间”的作用，这种作用是自助图书馆所无法替代的。自助图书馆如何与深圳“图书馆之城”建设、与基层图书馆及全市图书馆事业发展有机地结合起来，是我们面临的课题。有人曾建议，今后基层图书馆文献以报刊为主，图书借阅由自助图书馆完成，不妨一试。

第五，自助图书馆建设与图书馆数字化发展方向是一致的。

乘新技术发展的东风，图书馆正在无可争辩地走向数字化，这个趋势不可改变。但这并不意味着图书馆可以轻言放弃传统纸质文献的收藏与服务。有人热衷于大言数字化阅读的趋势，但无法忽视的是，目前的图书馆，尤其是公共图书馆，最主要的服务内容之一，还是传统书刊的“借借还还”。我们不能无视读者尤其是底层普通民众对传统纸质文献的真实需求，更不能以数字化为借口把他们拒之门外。公共图书馆要做的,绝不是像有些人妄言的那样取消“借借还还”，而是要在充分满足读者需要的基础上，用高技术手段提升传统服务的水平，使之更高效、更便捷、更省时，也更尊重个人隐私。

自助图书馆就是用高科技手段完成传统图书馆服务工作的一个工具。自助图书馆所做的，正是行使公共图书馆应尽的社会职责，做图书馆分内应该做的基本服务。与此同时，提高图书馆现代化、数字化、智能化水平，也提高了普通市民应用高科技手段的能力。

到目前为止，自助图书馆虽然已经在深圳开花结果，但却仍然是个新事物，其技术还在改进，其运行机制还在探索，其推广模式尚未形成。为此，需要多些宽容，呵护，理解，扶助，当然也要有纠偏和匡正。日后，昙花一现也好，在深圳一支独秀也好，在全国及海外遍地开花也好，自助图书馆必会成为图书馆发展史上的一页，“青史编名在箧中”，定评之事，且留与后人吧。

注释：

[1]、吴晞，甘琳.迈向到智能化图书馆——无线射频识别技术在图书馆的应用和创新.中国图书馆学报，2006（6）：65-68

[2]、吴晞.大道之行有器之用——关于自助图书馆的几点思考.图书馆论坛，2008（6）：170-173

[3]、深圳市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2011年1月19日深圳市第五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二次会议批准.深圳市人民政府公报，2011，第16期

[4]、深圳图书馆.2010年自助图书馆日常运营维护经费项目绩效自评报告.2010年12月

[5]、深圳市万人市场调研股份有限公司.城市街区24小时自助图书馆运行及服务效果调研分析报告，2010年12月

[6]、公共图书馆研究院.中国公共图书馆发展蓝皮书（2010）.海天出版社，2010：100

本文将于今年12月在《图书馆论坛》6期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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