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是天职 推广是使命

—— 在“首届全国阅读推广高峰论坛” 上的主旨发言

一、“首届全国阅读推广高峰论坛”的背景和缘起

本次“首届全国阅读推广高峰论坛”在绍兴柯桥举办，是全国图书馆阅读推广发展历程中注定要载入史册的大事。论坛共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一百多名代表出席，延请了最好的专家名师授课，文化部、中图学会、浙江省文化厅和绍兴县的领导莅临指导，使我们这次盛会群贤毕至，异彩纷呈。

中国图书馆学会阅读推广委员会于2006年成立，首届名为“科普与阅读指导委员会”，王余光教授出任主任，我也自始至终参与其事，可以说是从无到有，探索开拓，筚路蓝缕，不懈推进。2009年委员会换届，更名为“阅读推广委员会”，由我出任主任。2010年在深圳召开了全体委员成立大会，组建了现在的班底，形成了今天的规模。

在短短数年的时间里，阅读推广委员会的专业委员会发展为15个，迄今已有300多名委员。创建了“全民阅读网”，使全国图书馆阅读推广工作有了交流平台和对外宣传阵地。创立了品牌项目“全民阅读论坛”，每年在不同的城市举办一次，设立不同的主题，已连续六年开展了此项活动，收到了良好而广泛的社会影响。每年在中图学会年会上（去年起改为中国图书馆年会）都要举办丰富多彩的阅读分会场，成为年会上精彩的亮点。

我们各个专业委员会在各地还举办了多种多样的阅读推广活动，丰富多彩，不胜枚举，这里只能列举数例：“‘中山杯’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全国青少年故事大赛”，广东中山；“图书馆阅读的影响因素”学术研讨会，山东泰安；“图书馆与经典阅读”征文活动和研讨会，河北承德；“全国少儿阅读峰会”，深圳；“悦读青春”专题研讨会，河南南阳；“海峡两岸图书馆讲座研讨会”，福建厦门。

作为学术研究组织，阅读推广委员会还取得了一系列重要学术成果，例如：阅读推广委员会会刊《今日阅读》，苏州图书馆主编，每年四期，以及各委员会和各地图书馆办的诸多阅读刊物；《中国阅读报告》，《书与阅读文库》、《阅读推广丛书》等一系列论著；各专业委员会出版的一系列著述和文集，如《辛亥革命百年纪念征文优秀作品集》，《四地共读一本书》、《播撒阅读种子，守望少儿幸福——青少年阅读推广理论与实践》等；推荐书目委员会编撰的《中国基层图书馆基本藏书推荐书目》，是基层图书馆藏书建设的参考工具书。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这样短的时间里，阅读推广委员会从无到有，从初步探索到形成规模、品牌，取得了诸多令人瞩目的成就。这些成就是重大的、全面的，诸多突破都是全局性的。这样讲绝非是过誉之词。

然而，我们必须要看到，我们工作中的不足也十分明显，十分突出。我将其概括为四个不足：研究不足，后劲不足，专业人才不足，人员水平不足。这些不足也是普遍的，全局性的，在某些领域还是极为突出的，迫切需要解决的。这也是我们举办此次论坛的重要原因。

由于普遍存在以上不足，制约了全国图书馆阅读推广工作的发展。或者说，工作越是发展，规模越是扩大，内容越是丰富，这些不足之处就愈加突显，愈加掣肘，解决好这些问题也就愈加迫切。

仅以研究成果为例。高水平的论著不能说没有，如上面列举的论著，以及这次作为教材发给大家的几本授课教师的著作等，但是和图书馆其它研究领域相比，仍嫌太少，更远没有达到普及掌握的水平，没有化作整个行业的力量。从有关的图书馆学刊物及数据库中涉及图书馆阅读推广的论文看，数量虽然有一些，但多是些案例和经验体会，有水平、有深度、有普遍意义和指导意义的太少。这说明我们图书馆阅读推广队伍的整体水平有欠缺，亟待培训提高。

这次论坛就是一次全面的学习、培训和提高，希望能够对解决我们工作中的问题有所裨益，也是阅读推广委员会“十二五”规划的重要内容，可以说谋划已久，争取已久，期待已久。我们热切期待论坛能够办好，取得预期的好效果，并进一步普惠全国。

二、当前图书馆阅读推广理论与实践的若干问题

当前图书馆阅读推广领域亟待研究和解决的问题有很多，有理论认识上的，有工作实践上的，均有待各位任课教师和与会代表们深入探讨。这里抛砖引玉，提出几个问题供参考。

首先是理论观念上的。阅读推广在图书馆学和图书馆工作中的地位和作用是什么，在现代社会价值观及阅读体系中应该如何秉持正确的阅读推广理念，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且举一件近期发生的事例。今年3月，北京某家报纸对北京某家图书馆提出了批评，认为这家图书馆“垃圾文献”充斥，图书馆是失职的。此事引发中山大学图书馆馆长程焕文教授的评点，他在其“竹帛斋博客”中提出“书无好坏”、“客观中立”的思想，引发广泛的质疑和讨论。我也参加了讨论，并表态支持阅读自由、客观中立的理念。

虽然这场争论的出发点是图书馆藏书（垃圾文献），其实质却是阅读，事关图书馆阅读的观念和理论，问题所涉及到的广度和深度要复杂得多。从图书馆学看，对此的争论由来已久，早就有过深入的研究和争鸣。实际上早期的图书馆学理论家和现代图书馆学的奠基者大多对此持相反的论点，即主张“教化论”。他们认为，图书馆以图书和阅读教化社会，其使命是开启民众智慧，传播知识和道德的福音。持有这种主张的有号称公共图书馆的之父、英国的爱德华兹，现代图书馆学的创始人杜威，中国的图书馆学先辈刘国钧先生、黄纯元先生等重量级人物，他们都曾对此发表过许多深思熟虑的理论，很长时间占主流地位。

其它相关的理论还有许多，如用户中心论，控制监督论，分层立场论等。“客观中立论”只是其中的理论之一，近期为较多的业界人士所认可接受。这种论点强调图书馆员客观中立，提倡开卷有益、阅读自由，保持意识形态上的中立性、客观性和图书馆服务的被动性。

之所以举这个事例，并不意味我曾经表达的观点不正确，也不是想要评说各家之短长（这是篇大文章的题目）。而是说，在这些基本的理论观念上，业界人士（首先是我自己）还缺乏深入透彻的研究和论述，往往只是就事论事，难以得出令人信服的、带有理论深度的结论和理念。这正是我们的差距所在，需要进一步努力，深入研究和探索，从而澄清一些重大理论问题，树立正确的阅读推广理念。

从图书馆历史、尤其是公共图书馆的历史看，阅读推广活动的出现与普及，是图书馆服务发展到一定水平的产物。按照范并思教授的观点，我国近百年图书馆的发展经历了三个历史进程：一是从封闭到开放，二是从对部分人开放到对全社会普遍开放，三是从被动的接受服务到主动的推广服务。目前我国公共图书馆大体完成了前二个阶段的使命，正在迈向第三个阶段，亦即进入了大力开展阅读活动，向全社会主动推广图书馆服务的新时期。当前我们的使命是：使不阅读的人感觉阅读的乐趣，使不善于阅读的人学会阅读，解决特殊人群的阅读困难，让所有人更加高效、便利地阅读。因此，我们今天研究和开展图书馆阅读推广，在某种程度上也是历史发展之必然。

从图书馆的发展趋势看，“融合趋势”或是“综合发展趋势”（Development of Metropolitan Libraries）是今后图书馆发展的主流。这是大家公认的，而且是已经被证实。按照王世伟教授的研究，这一趋势具体呈现为功能融合、文化融合、智慧融合。也就是说，今后的图书馆不可能再按照老模式运作，满足于每日借借还还，看摊守点，必须全方位、多方面的开展工作，必须要做那些不是传统图书馆工作的事情，从而实现“博雅教育”（general education）。具体表现为：丰富和拓展图书馆的服务内容，提升和强化图书馆的服务品质，创新和延伸图书馆的服务定位，增强和扩大图书馆的服务影响。这种“融合发展的图书馆”或“博雅教育”，具体讲就是开展阅读推广工作，或者说是通过阅读推广工作来实现。

现在无论是国际还是国内，倡导阅读已经蔚成时代之风气。联合国教科文创建了“世界阅读日”，各国政府和民间组织也都在举办各种阅读活动，如英国的“阅读起步”，美国的“大阅读”，台湾的“儿童阅读年”等等。我国多年来将建设学习型社会作为重要国策，中央和地方政府创办了多种以倡导阅读为内容的活动，类似“深圳读书月”这样的读书节庆已经在全国遍地开花。国内各图书馆开展的阅读推广活动更为丰富多彩，包括讲座、展览、读书会、演讲会、朗诵会、报告会、主题论坛、专题陈列、新书推荐、网络竞赛、音乐欣赏、影视观摩、参观考察、学术研讨、技术体验、科普教育等等。很多图书馆都设立了读者活动部或类似部门，或者由专人负责阅读推广活动。所以，图书馆阅读推广与其说是“发展趋势”，不如说是已经实现的现实，实践在“倒逼”我们阅读推广工作的深入和提高。

即使我们不从图书馆发展趋势这样的高度，仅仅从图书馆生存和发展的角度，也应该大力开展阅读推广，借此向全社会展示图书馆的社会作用，引起领导重视和社会各界关注。因为阅读推广的目的之一就是彰显图书馆的效益，突出图书馆的利用率，塑造图书馆的公共形象。一个没有效益、没有利用率、没有好的公共形象的图书馆，是很难生存的。曾有许多馆长抱怨，领导不重视，社会不关注。其实，如果你无声无息，抱残守缺，每日守摊子混日子，怎么会有人重视你、关注你？自然是有你也行，没你也行，你活着也行，死了也行。

三、图书馆是社会阅读的主体

阅读，要到图书馆；图书馆是社会阅读的主体。

阅读是个很大、很宽泛的概念。随着现代社会的发展，阅读的内涵和外延都在扩大，可以说阅读无处不在，无时不在。我们正襟危坐，红袖添香，固然是阅读，但在路边买份书报刊翻阅也是阅读，打开手机刷微博看微信同样是阅读。阅读不是图书馆一家在做，图书馆并不是阅读的唯一场所，甚至不是很多人的首选。

但是我们还是要强调图书馆应该成为阅读的主体。为什么这样讲？阅读虽然多种多样，但是我们作为政府主办文化教育机构，还是要提倡深入的、学习型的阅读，通过阅读全面系统地掌握知识，而知识就是力量，穷则丰富人生，达则改造社会。即使是大众型、消遣性阅读，也要提倡多读书、会读书，读好书，通过有计划、有系统地读书，创建健康有益的文化生活。

那么，怎样才能深入阅读，怎样才能会读书，读好书？回答是，要到图书馆。

当今的图书馆，尤其是公共图书馆，人称市民的“大书房”，城市的“第三空间”。要进行深入系统的阅读，完整全面地掌握知识，图书馆是最好的场所。只有图书馆，才具有完备的文献资源保障体系，才能为读书人提供全面系统的文献服务；也只有在图书馆，才能领略到完整的科学知识体系和全部的人类文化遗产，从而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来看这个世界。

当然，图书馆也不排斥消遣性阅读，提倡开卷有益，保障大众的阅读权利。在大众性阅读当中，图书馆也是最好的场所。这点和精英阅读、学习型阅读没有什么大的不同。如同举办盛大宴会要追求色香味和营养、健康，家常便饭也同意追求色香味和营养、健康，本质是相同的。即使是阅读《西游记》，也要读完全本，不能只看电视剧或《大话西游》；即使是读武侠小说，也要按照“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的目录通读一遍，才算得上是初级的“金庸迷”。

目前还没有任何社会机构在这一功能上可以取代图书馆。书店，显然不行，它只能提供当年及近年的新书，甚至只是有销路的新书，不会系统地按照学科、专题来收集和积累文献。个人收藏，自己买书，恐怕也不行，尽管历朝历代的私家藏书曾经为文化传承做出过重大贡献，但毕竟时代不同了，面对今天的出版量和社会信息量，凭借个人的力量已经不可能建立起完备系统的文献收藏，只能依靠社会化的分工，也就是依靠图书馆及其它社会文献机构。这就如同生病要找医生、上医院，寻求专业帮助，靠个人买些感冒胶囊之类的只能对付一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到书店买书也好，个人收藏也好，充其量不过是感冒胶囊者流。

也许有人会问，现在已经进入网络化、数字化时代，还有必要再到图书馆吗？回答是，可以不“到”图书馆，但一定要选择利用好图书馆的数字资源。

当今世界，海量信息，林林总总，铺天盖地，几乎要把每个人都淹没在信息的海洋里。需要的信息查找不到，却要饱受各种垃圾信息、虚假信息和错误信息的困扰，往往无所适从，甚至不能自拔。许多手机控、微博控、微信控，都是为此而惶惶不可终日。

与互联网上的杂乱无章不同，图书馆收藏和提供各种的数据库，如同图书馆的藏书一样，是经过精挑细选和专业化整理揭示的，因此是最重要、最实用、最具价值的信息资源，而且大都是免费提供使用的。如果熟悉并掌握了图书馆收藏的各种数据库，就不需要舟车劳顿到图书馆翻检，足不出户，就可坐拥书城，进而坐拥世界，享用整个图书馆乃至世界各地的文献资源。即使你所在的图书馆数据库不够齐备，使用者另有需求，现在图书馆大都可以通过各种图书馆协作关系和资源共享平台，联系利用其它图书馆的数据资源，这些服务都是无偿提供的。

无论说普通读书人，还是读书治学者，图书馆数字资源都是基本资源和首要手段。因此我们说：“书山有径斯为径，学海无舟是乃舟”。阅读，要到图书馆；天下读书人，要学会利用图书馆。

而这一切是要靠图书馆的阅读推广工作实现的。以数字资源使用为例，现在的数字资源利用率普遍偏低，许多人包括一些大学者，不会或不善于使用图书馆的数字资源，是常见现象。这既说明我们社会的现代化水平低，也说明我们图书馆缺乏有效的宣传推广，致使数字资源使用效果不佳。

再次感谢各位领导和各位同仁，并祝各位代表在绍兴期间幸福愉快，收获良多。

浙江绍兴柯桥

2013年7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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